书香为伴|《峡何西流去》
《峡河西流去》是散文作家、诗人陈年喜倾注两年半心血创作的乡土根源散文集,这部作品是陈年喜对故乡峡河的深情回溯,也是一次对生命根源的哲学叩问。
这位曾以《炸裂志》《微尘》等作品记录矿工生涯的“爆破诗人”,在漂泊二十年后转身归乡,用文字为消逝的峡河立传。全书以27篇散文为经纬,编织出一幅交织着个人记忆与时代裂变的乡土图景,既是挽歌,亦是重生录。
陈年喜笔下的峡河,是地理坐标,更是精神原乡。他以《峡河七十里》开篇,七十里河道串联起五十年光阴,从“塬上人烟鼎盛”到“只剩二十口人”,从爆破声中的童年到矿山里失聪的中年,峡河的变迁成为一代人命运的缩影。洪水卷走妹妹的生命,矿难吞噬发小的躯体,苘麻绳捆缚私奔者的自由……这些被时代淘洗的“斑驳群像”,既是个人创伤的私语,也是乡土中国集体命运的呐喊。正如书中所言:“故乡是人生河流的发源地,是一个人无法摆脱,也不必摆脱的存在”。
虽为散文集,《峡河西流去》却充满小说般的叙事。《绝活》中父亲“看棺断生死”的秘技,与《磨面记》里瘫坐在面粉中的磨坊师傅,皆以工笔细节勾勒命运褶皱;而《1998年的乡村逸事》中送礼、卖牛的荒诞情节,又以黑色幽默解构时代的荒诞。陈年喜的矿工经历赋予其文字独特的生死观:爆破手对时间的敏感、矿难谈判中的博弈,让他的叙述既克制如静水深流,又暗涌着悲悯的激荡。这种张力,恰似峡河水“行云流水般顺滑”的表象下,藏着吞噬生命的暗涌。
书中,陈年喜并未沉溺于田园牧歌的怀旧。他清醒记录着乡村的裂变:人口流失、传统手艺消亡、现代媒介入侵。当爱人电话告知老屋拆迁时,一句“权当我们前半生一无所有”,道尽城市化进程中个体的无奈与妥协。
陈年喜曾说:“我不过是个写信的人。”在这封寄往故乡的长信中,他用粗粝而诗意的语言,将峡河的风尘人事凝为时代的韵脚。当城市化浪潮席卷乡土,这本书的存在,本身便是对消逝的抵抗——它证明,真正的故乡从未远去,它活在记忆的褶皱里,活在文字的血脉中。(记者:张鑫潼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