○ 蔡雪莉

  我怀念小时候走过的那条小路，如今它已被荒草覆盖。

  曾经，下雨的时候，狭窄的小路会被山上流下来的泥水覆盖，看不清哪一块是陷下去的泥坑。我们本可以凭着自己的记忆，避开泥坑，但孩子们都顽皮，明知那里是泥坑，偏偏还是要使劲地踩下去。泥水飞溅在四周，划出一道道弧线，溅起一滴滴水珠，化成一圈圈波纹散漫在整条路上。然后我们愧疚地说：“啊，怎么会是个泥坑呢？”回家后，父母并不会因此责骂我们。于是，看着已经脏掉的裤腿，心想既然如此，干脆再找个理由出去玩。接着，我们借口去邻居家借东西、去朋友家问作业……成全自己想在泥泞小路上奔跑的心。

  天晴的时候，小路坚硬得和石头一样。我们坐在小路边，等待从田地里回来的父母，看着晚霞染红天际；我们会在小路上停下脚步，拿着分数不高的试卷不知如何面对父母。直到听见母亲的呼唤，才会牵着父母的手漫步在这条小路上，那时星星已经点亮天空，闪烁在无边而深邃的夜空中。

  春天的时候，小路旁长满嫩绿的小草，像是为小路量身定制的栅栏，还有点点花瓣作装饰。我们总能在小路旁边摘到自己喜欢的花儿，也会在小路旁边撒下一些类似种子的东西。这是门前的那条小路，它们记载着我们第一次学着走路的过程，它们见证着我们第一次背起书包的情景，它们告别我们背起行李离开家乡的背影。我们第一次和父母吵架，跑出家，是它，看着我们幼稚；我们第一次远归，含着激动的热泪看着破旧的家，是它，看着我们平静的外表下蕴藏着激动的内心；我们再一次离开，看着残缺的小路，看着父母佝偻的身躯，有多少不舍沉淀在这条小路里。

  或许小路一直在，只是我们再次看见它的时候，它已经面目全非，被改造、被重塑，拥有了新的生活。我们在这里找不到下雨天留下的脚印，找不到星光洒下时遗留的身影，看不见嫩绿的草簇拥着朵朵鲜花。我们想念那条小路带来的欢乐，想念那条小路留下的回忆，那是回不去的童年。

  所幸，家乡的那片天空一如往昔。我们还可以在一些角落里找到曾经的印迹，还可以坐在小路边等待父母的归来，还可以再次陪父母欣赏漫天的繁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