○李万虎
西北人对于面食的热爱,不仅体现在爱吃和会吃上,还体现在爱做和会做上。我想,这些都与西北以面食为主食和西北人的勤劳有关吧。
今年5月,我从固原出发,到西北各省旅行。途经的地方,面食真是不胜枚举。固原的生汆面、银川的羊排小揪面、中卫的蒿子面、白银的大肉面,都各有特色。到了兰州小憩,必吃一碗马安军牛肉面,面要二细,辣子十勺,端到面前,清白绿红黄,色香味俱全,看看都垂涎欲滴。一路向西,进入河西走廊,有武威的三套车、张掖的炒炮、嘉峪关的搓鱼子,告别了敦煌的驴肉黄面,就一头扎入拌面和馕的世界,到新疆了。
一路走来,尽管各样美食在舌尖上留下了难忘的记忆,但内心深处依旧最喜欢母亲做的拉条子。
我生长于西北农村,自我记事以来,母亲做的拉条子一直是我们日常的果腹上品。或油泼,或浇臊子,或与美味的菜肴拌在一起,总能让我饥肠辘辘的肚子感受到舒服和满足。
拉条子的做法简单,也很省事。挖几勺面粉,温水放盐和面,然后就是揉面、醒面,以此往复,直至面团光滑后切成块,再将每一块面团揉成拇指般粗的条状,盆底刷油,把揉好的面条放在盆里,一圈一圈盘起来,每一层都刷油防粘连,继续醒面。有了这些工序,做出来的拉条子均匀有弹性,劲道十足。
利用醒面的时间,可以做拉条子的配菜。臊子、炒菜都是拉条子的忠实搭档。至于配菜的选择,更是十分随意,冬春时节家里买来什么蔬菜就配什么蔬菜,到了夏秋时节,就要看菜园子里长了什么蔬菜,土豆、芹菜、蘑菇、茄子、蒜薹、韭菜等都是配拉条子的好菜。
面条醒好后,把面均匀拽到案板上,再绕到手上,适度抻开,在案板上摔几下,待粗细适中入锅,水沸捞出,浇上臊子或者拌菜,一碗香味扑鼻、劲道十足的拉条子就做好了。在我心中,母亲做的拉条子是任何山珍海味都无法替代的一道美食。
有一年秋日清早,我和父亲牵着骡子去山上犁地,回家已是午后。艰辛的农耕方式,早已让我们父子精疲力尽、饥肠辘辘,回到家,母亲炒的大盘鸡,做的拉条子。浇上大盘鸡的汤汁,我连吃两大碗,感觉那是最好吃的食物。以至于上次家庭小聚,在一家柴火鸡店里,父亲还边吃鸡肉边念叨,“我和虎娃那次犁地回来,你妈做的拉条子,吃美了。”
大学毕业后,我定居城市。几年后,也将父亲和母亲接来跟我居住,因此下班经常能吃到母亲做的拉条子。如今我写这篇文章时,突然觉得,我们在享受美食的时候,最应该感谢的是这些通过劳动和智慧成就餐桌美味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