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,是一个人一生的牵挂。
我的老家在固原南部山区,是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村,虽然因移民村子里早已空无一人,但我一有空闲就回去走走看看,家乡的山水草木仍然是那么亲切。
走进家乡的山谷,最先亲密接触的当属常年流淌的一条蜿蜒小河。来到小河边,我选择了一块地势平坦长满小草的地方,一个人在这里席地而坐,举目就能远眺故乡层叠起伏的山峦,低头便可观赏脚下河水蜿蜒。空气里弥漫着阵阵草香,这自然天成的柔软地毯,一次难得的心静如水、心无杂念,我开始静默独享这眼前的悠闲恬静。周围异常安静,唯有河床上流淌的水声,汩汩声犹如跳动的音符,节奏悦耳。河水里细沙在不停变化滚动,不息的溪流涌动着一股无形的力量,把河床上的碎石侵蚀成了美丽形状,圆的、扁的、棱角各异的。俯下身子,抚摸一块块冰凉的石头,捧起细细的黄土闻闻,仿佛嗅到了五谷的芳香,仰望空中偶尔飞过的小鸟、星星点点翩翩起舞的蝴蝶,不论是山山水水、还是花花草草,让我真切体会到了“亲不亲故乡人,美不美家乡水”,竟然是如此深情愉悦。
我的目光不停地游离在山水之间,在这种意境下有些出神的时候,忽然感觉脖子上痒痒的,原来是一只蚂蚁,低头一看周围还跑着不少呢,我好奇地看着一只只小小的蚂蚁,它们奔忙着,几只蚂蚁拉着一个比它们身体大很多倍的蚂蚱,协调有序地前行。人们眼里十分渺小的蚂蚁,为了活着却一刻不停在忙碌着,其勤奋与团队精神感人至深。
这时不远处飞来了一只拳头般大小的鸟,羽毛漂亮机灵可爱,落在河边很小心地饮水,喝一口水,头就抬得高高的东张西望,再低头急忙喝上一口,反反复复就这么警惕着,似乎天敌无处不在。心里不禁想,在一个鸟儿的世界里,为了生命安全,一举一动之间都得时刻警惕,看来在芸芸众生的世界里,生命是一样的平等,活着不易。
双腿坐久了有点麻,起身来到一处山坡,举目望去,村庄的轮廓若隐若现,一阵微风吹过,有一丝丝凉爽,但我的心充满热情与兴奋,我在手机上放起了唱颂山水的《信天游》歌曲,聆听着音乐,目光不停地游离于家乡的山水间,仔细地欣赏眼前这古老与原始的映衬,体会亲切与陌生的碰撞。
之所以会有这种心情,更多的是对老家偏爱的缘故吧。
不是么,你看南面的山坡,一片茫茫的绿草生长茂盛,在微风中摇曳着一株株山丹花,红艳艳的点缀镶嵌在绿草丛里,秀丽而耀眼,就那么一束普通的山丹花,每年都会如期而至地开放、凋零,岁岁年年。不远处的绿草间,颜色各异的蝴蝶在野花中翩翩飞舞,耀眼夺目。一面悬崖边上,一只松鼠来回跳跃着,一溜烟不见了踪影,正在摇头叹息时,看见山崖上鸟窝里小鸟柔弱地唧唧叫着,这不正是新生命延续的一种放歌吟唱吗?
对面的半山上有两孔窑洞,远远望去,就像是山崖的一双眼睛,常年注视着对面的山峰,那是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,在“备战备荒”中留下的地道,好多年了,里面没有人进去,成了神秘的窑洞。一棵歪脖子老杏树,在窑洞旁边越发显得沧桑,与山边被雨水冲刷的沟沟岔岔相看相伴。
小河里有一种羊白色的矸石,外表酷似玉石,五彩斑斓。以前,人们闲暇之余没有什么活动的项目,村子里的姑娘们在河里拾捡指头般大小的圆形矸石,随身装在裤兜里,天要下雨和做工休息的时候,就开始了自娱自乐的抓五子游戏。大姐的“抓五子”技术特别好,我那时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孩,经常会站在大姐身边,为大姐加油鼓掌。一切历历在目,回忆清晰美好,不经意间还会哑然失笑。
那时候,村子里的男孩喜欢光着脚到处乱跑,因为山坡上的沙棘果实到处都是,果实熟透了的时候,我们会折上一枝,咬一口酸溜溜的,也许是太饿的缘故吧,因为贪吃走路不小心,往往会被黑刺扎了手或脚。母亲在挑刺的时候边挑边骂,又恨又气又心疼。
在故乡的山坡上,我寻找到了一种从没有过的宁静。
走出家乡的村子,身不由己一步三回头,想多看几眼养育自己的热土。常言说故土难离,切身体会的时候,不由眼含泪花。
老家情结,让我此生无法割舍。(作者:姚万良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