儿时的记忆里,行走在市区的街头巷尾,总能遇到那些身怀技艺的手艺人,他们有的是修鞋的、有的是缝衣服的、有的是弹棉花的、有的是配钥匙的、有的是理发的……大家都喜欢亲切地叫他们“师傅”。
如今,高楼林立、商铺密集,这些行当或被时光的车轮碾碎,或隐没在城市的角落里。不过,只要你留心,就会发现他们依稀可见的身影。他们默默地坚持着、坚守着,只为给大家带来生活中的便利。
近日,记者在市区的大街小巷,找寻到了一些还在坚持传统技艺的职业手艺人,他们或为传承、或谋生计、或因热爱……今天,让我们一起走近他们,听听这些老手艺人的故事。
王福海:铝锅倒出生计倒出技艺
倒铝锅是一种传统的手工技艺,是将易拉罐、破锅、破壶等铝制品回炉熔化后倒入模具中,冷却定型后打磨修整,制成各种大小的锅、盆等厨具。
12月6日,记者在市区南河滩菜市场附近见识了这门已很难见到的手艺。手艺人王福海一边忙着手中的活一边笑着说:“我干这一行都30多年了。”
为了生计,王福海从16岁开始就跟着大哥学习倒铝锅,学了3年,才算掌握了这门手艺,开始走街串巷找活干。
倒铝锅主要有4道工序。首先是制模,然后把铝制品放在容器里,在炭火炉上加热,当加热到五六百摄氏度时,铝就会熔化成液态,再将铝水小心地从孔中注入模具内等其自然冷却,就可以打开模具取出成型的锅具,再经过细致地打磨整形,一口锅就完成了。“倒铝锅时火候至关重要,火候恰到好处,铝才能彻底熔化,铸出来的铝锅无砂眼,坚固耐用。”
在王福海看来,倒铝锅既是体力活又是技术活。铝水温度高低,全凭肉眼辨色识别,浇铸时需十分小心,稍有不慎就可能出现废品,而这靠的是技术和经验。每天围着火炉转,筛沙子、翻模具、打磨加工,一天下来拼的是体力。
“以前家家户户基本都用这种铝锅,放在火炉上,烙馍馍美得很。”“和现在的各种锅比起来,还是这种铝锅耐用,家里之前的那个已经用了好多年了。”……看到记者采访,旁边的商贩和顾客都凑了过来,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。
35年来,王福海凭借这一传统手艺养家糊口。他那布满裂口、粗糙的双手,见证了他坚守的岁月。
“现在倒铝锅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。我都50多岁了,转行干其他活也不容易,为了生计只好坚持干下去。现在基本上一周做一次,一次能做五六个,以后这样的手艺会越来越少。”王福海感叹道。
李建有:旧棉花里弹出温暖旋律
“现在床上用品越来越丰富,蚕丝的、鹅绒的、鸭绒的,但我家更习惯盖一床好棉花被,保暖、亲肤。”顾客祁敏抱着两床刚弹好的棉被说。在市区南关街的一家弹棉花店里,一摞摞被压实了,盖旧了,颜色发灰发黄的棉花均匀地投入机器,几十秒钟后会重焕新生,蓬松、柔软,看着舒服极了。
一台弹花机、一台铺网机、一台缝纫机、一堆白绒绒的新疆棉,这是浙江人李建有店铺里的家当,他在固原弹棉花已有27个年头。机器看上去很旧,却是他传承手艺的伙伴。在李建有祖父、父亲那一代人的岁月里,弹棉花完全依靠手工操作。“那时,爷爷用弹弓、木槌,一点点地把棉花纤维弹松弹软,特别耗费体力和时间,需要多年的经验才能熟练掌握技巧。”李建有说,1997年他刚入行时,接手了父亲开在市区的一间30平方米的小店。“以前在小平房工作时,机器一启动全是棉絮、灰尘,弹完之后脸是黑的,只有眼球是白的。”
从他这一代开始,接纳了现代化的机器弹棉花技术。每次使用弹花机前,李建有先检测棉花的质量、湿度,只有合格棉花才能进入机器进行弹制,投入时要均匀放棉,出棉时用挑杆缠绕。“以前弹一床被子需要3个小时,现在只需花费一个多小时。”李建有说,这样一来,就可以满足寒冷季节或婚嫁高峰期等旺季需求。
使用机器后,虽然很大程度上提高了效率,但李建有也遵循着传统手艺的精髓。弹好的棉花套网前,他会熟练地抚平、整形,确保每一处厚度和蓬松度一致才能套网。棉花套网紧实后,可根据顾客需求缝制一层被面,粉粉的小花朵图案,看着舒服、不扎眼。
一床弹好的棉花被不仅能带来舒适的睡眠体验,更有一种家的味道、儿时的回忆。李建有弹的棉被,由于质量好、价格合理,在市区小有名气。经过几次搬迁,2017年,他的店面在南关街重新开业,扩大到了150多平方米。“前几年有个中卫市的顾客,一次性定制了8床棉被,4床送给他住在固原的父母,4床是他准备结婚用的。”李建有说,老顾客的回购和新顾客的到来是他坚持的动力。
天然的材质、温暖的特性,让棉花被在市场上依然具备独特魅力,而像李建有这类手艺人,像是魔法师,用精湛的传统手艺赋予棉花新的生命,在每个夜晚为顾客带来安心、温暖的睡眠体验。
郭维旗:匠心开启万千家门的安心
在市区和平街与利民路交叉的十字路口附近,有一个配钥匙的手艺人,人称郭师傅。一辆小三轮车上,放满了“小三环”“四棱锥”式样的钥匙胚,还有钥匙架、配匙器、胶水等工具。郭师傅平时就和它们打交道,小小的三轮车是他施展手脚的天地。
郭师傅名叫郭维旗,74岁,从20世纪90年代末开始在这附近摆摊,一干就是20多年。
配钥匙看似简单,实则是一门需要精雕细琢的手艺活。每当有顾客前来配钥匙,郭维旗就先扶一把老花镜,然后仔细端详,挑选合适的钥匙坯,随后把坯子卡到机器上,开始切片、摩擦、切割,手不抖、身不晃。配钥匙过程中,郭维旗偶尔会停下来,举着钥匙眯起眼睛来回比对,粗糙的手指抚摸每一个齿痕,再用锉刀修补细微处。随着“沙沙”的声响,金属屑一点点飘落,就像岁月的碎屑被慢慢剥落,每一下都蕴含着郭维旗多年积累的经验和技巧。“配钥匙这门手艺不像别的行当,有一点细小的偏差,钥匙就用不了,所以一定要清楚该在什么地方用力,该锉去多少材料,才能让配好的钥匙完美契合锁芯。”郭维旗说。配好钥匙后,郭维旗还会贴心地提示顾客一些关于钥匙和锁的保养小知识。“钥匙不要和硬物混装,以免刮花;定期给锁芯上油,这样能延长锁的使用寿命。”
回忆起自己的配钥匙生涯,郭维旗满是感慨。他快50岁时才开始跟着师傅学这门手艺。当时闲在家,身体还硬朗,就想着找点事情做,补贴家用。那时候,配钥匙还是一门吃香的手艺活,人们的生活离不开它。一把把小小的钥匙,开启的不仅是家门、柜门,更是人们生活安全的一种保障。
郭维旗见证了从传统的铜锁到现代的各种复杂锁芯的变迁,他不断地学习和适应,掌握了各种类型的锁具、汽车钥匙的配制方法。然而他也清楚地意识到,因为科技的进步,密码锁、智能锁逐渐普及,这门手艺逐渐式微。“那时候生意很好,一天能配10多把钥匙,现在三四天才配一把。”郭维旗说,顾客少了,愿意学习这门手艺的人更是寥寥无几。尽管如此,郭维旗并没有放弃,他依然每天按时出摊,坚守着自己的小摊位。
“这门手艺陪了我好多年,我就要坚守下去。多一个人掌握,就多一份传承的希望。”郭维旗用一份情怀,守护着一份属于旧时光的技艺,成为了繁华街道上一道独具烟火气的风景线。
刘冬梅:一双巧手只为修旧如新
12月5日,市区利民路与中山北街交会处,修鞋师傅刘冬梅正在忙碌。她低着头,腿上铺着一块布,左手拿着鞋,右手灵活地在鞋上穿针引线,只见钩针从鞋底穿进去,然后拉出线,再用另一根线打结,勾出漂亮的一针就搞定了。
“我66岁了,在这修了20多年的鞋。那时候家里条件差,为了生活支了这个摊,给人补补鞋、挣点钱。2003年,我花130元买了第一台补鞋机。”刘冬梅回忆。
每天,早上10点出摊,下午6点收摊,除了遇到大雨大雪,20多年来刘冬梅从未间断过。“自打干了这行,每天都在跟各种鞋打交道,前前后后已经用坏了4台补鞋机。”刘冬梅说,“刚开始补鞋时,手上受伤是常有的事,有一次钩针从大拇指里戳进去,我把针拔出来后用纸包住,继续补鞋。”
“来这修鞋价格便宜,几块钱就搞定了。”“刘师傅人好,手艺也好,老少都能聊得来。”……因为刘冬梅服务热情、收费合理,赢得了很多回头客。对此,刘冬梅回应说:“补鞋最便宜是2元,最贵的10元左右,这些年一直是这个标准,没涨过。”
小小的修鞋摊上,依靠一台补鞋机和各式各样的小工具,刘冬梅用布满沧桑却灵巧的双手,熟练地上线、缝补、粘连……一双双破损的鞋在她手中重获新生。“看着是简单的补鞋修鞋,也是个操心活,人家把鞋交到我手里,就是对我的信任,我得把每双鞋都补好修好。”刘冬梅说。
记者手记
在这个快速发展的时代,我们无法预知哪一种职业是“昙花一现”,也无法预知哪一种职业是“持久之计”。但我们始终相信,每一门技艺、每一种手艺,总有它存在的价值和意义。也许有的老手艺已经跟不上时代的步伐,但也不能否认曾经在那段旧时光里,它带给了我们生活的便利和温暖的回忆。致敬街头巷尾处的每一位默默坚守的老手艺人,是他们的坚持让城市变得更有温度。也希望每一门老手艺都不会失传,在未来的大街小巷里,还能看到老手艺人的身影。(记者:闫 蓓 李 兴 罗占虎 见习记者:王文莱)